第 25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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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5 章
到了換季的時候, 一種新型流感悄悄在安嵐蔓延，不少同學都不幸中招，原本熱鬧的教室少了幾個人卻顯得格外空曠。晨星對這次傳染病很重視, 在各個班級挨個排查，但凡體溫超過37度3的都要遣回家自主學習。
這不，趁著間操，李主任帶著衛生部的兩個委員，又開始舉著測溫槍“掃雷”。
有一些個不想老實呆在教室學習的人就動起了歪心思, 比如陸洋陽。他左手一個熱水瓶右手一個暖寶寶，拼命往額頭貼, 試圖人工升溫。忙活大半天, 他興沖沖地讓江昱然判斷自己現在的模樣能否蒙混過關，卻被評價“看起來能炫下八頭豬”。
陸洋陽長嘆一聲，長得太健康了就是難辦，他正思考著怎麽樣才能裝得更弱不禁風點，轉頭就看見趴在桌上“奄奄一息”的沈羨瑤。
臉頰潮紅，眉頭緊蹙，胸腔起伏不定似是呼吸不暢。
“我的天, 你這裝得是真像啊，誰看了不說一句天賦型選手。”他嘖嘖感嘆道，認真學習模仿起來。
江昱然眉心擰在一起，彎下腰探頭去看沈羨瑤：“你真沒事？”
她從早上來的時候就不太對勁，一直嘴硬自己啥事沒有, 現下卻實在不像是身體硬朗的模樣。
“不知道...”她有氣無力地喃喃道，“我現在覺得可能有點事。”
天靈靈地靈靈, 她千萬別中招啊，耽誤學習不說, 還要花額外的錢。
沈羨瑤硬撐著起來去排隊，陸洋陽就站在她前面的位置，還擱那鬼迷日眼的。
“老師，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，頭有點暈，嗓子也幹，渾身難受。”他故意輕咳兩聲，將額頭往前湊去。
李主任冰冷無情的聲音響起：“36.7，下一個。”
“啊？”他不死心地又往上貼。“老師你是不是測錯了，這個東西感覺不那麽靠譜呢，要不再拿體溫計給我測一遍？”
李主任一把將他扒拉開，測溫槍抵上沈羨瑤的額頭。
四周突然響起驚呼，兩個衛生委員立即退後半步，檢查自己的口罩是否戴得嚴實。
伴隨著滴滴警報聲，測溫槍的顯示屏飄紅，38.2。
陸洋陽這才反應過來她是真病了，恨不得回頭扇自己兩巴掌。
“咯痰嗎？有沒有短暫失去味覺或者吃什麽都是苦味的情況？”李主任臉一板，嚴肅問道。
沈羨瑤如實搖搖頭。
“那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發燒...”他若有所思道。
她的情況有點麻煩，沈如晴長期在雇主家，她回家也沒什麽人照顧，不想打電話給沈如晴讓她平添擔心也是沈羨瑤自己的意思。
無奈之下，她只能暫且先住進醫務室的隔離病房觀察。
今天是她呆在這裏的第二天。
黃昏時刻，校園變成暖色調，好似蒙了層八十年代的覆古濾鏡。那顆梧桐樹也光禿禿的，偶有幾片枯葉孤零零地從她窗前飄過，更顯得蕭條。她放下書，扒在窗邊艷羨地看著外面走動的同學，吃飯的吃飯，放學的放學，只有她眼巴巴地握緊幾根圍欄柱子，竟有種“鐵窗淚”的感覺。
她往床上毫無生氣地一癱，跟房間裏單調的白融為一體，空氣裏溢著股難聞的消毒水味，胃裏一陣翻騰，最後那點僅剩的食欲也沒了影。
“咚、咚、咚。”
三道規律的敲窗聲突然響起。
沈羨瑤楞了會兒，還以為是自己幻聽，直到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，她才連忙從床上爬起來。
幾張熟悉又可愛的臉出現在眼前。
“瑤瑤！”宋靜雯興奮地喊道，從圍欄縫隙把一大袋吃的塞了過去。
還沒等她反應過來，懷裏就被塞得滿滿當當，幾盒餅幹順著塑料袋敞開的口子掉落一地。
宋靜雯眉毛一豎，轉頭尋找罪魁禍首：“誰又把餅幹塞進來了，哪有給病人吃一堆添加劑零食的。”
“才沒有這種說道，我生病的時候就愛吃自己喜歡吃的，心情好也有利於身體恢覆。”陸洋陽脖子一梗，辯解道。
眼瞅著兩人又要開始拌嘴，她連忙出來息事寧人。
“好啦，我都喜歡。”
她敞開塑料袋，小餛飩、橙汁、一些新鮮水果...甚至還塞了一小瓶黃桃罐頭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她好奇拿著一個保溫杯問。
李嵩神秘兮兮一翹嘴，將江昱然拉到身邊：“江昱然親手泡的紅糖水，裏面還有紅棗和枸杞，老補氣血了。”
江昱然突然被明晃晃地推出來，反倒有點不好意思，別扭地輕輕應了聲t。
沈羨瑤啞然失笑：“你們能不能統一一下，又補氣血又降溫的，都有科學依據嗎？別給我毒死了。”
“那不能，放心吃吧。”
宋靜雯眼巴巴地瞅著她，道：“瑤瑤，你怎麽樣了啊，還難不難受？”
“前不久剛測了次體溫，已經降到37度多了，我沒有流感的癥狀，應該只是普通的發燒，校醫說再觀察一天應該就可以出去了。”
“太好了！萬幸萬幸。”
宋靜雯他們還沒吃晚飯，幾人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別。
一時只剩下江昱然和沈羨瑤。
“...你不走嗎？”她試探問道。
“我不上晚自習。”
言外之意，還可以待在這兒多陪你一會兒。
江昱然伸手遞給她一沓本子：“這是這兩天各科目的重點筆記，老林發的拔高卷我也夾在裏面了，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。”
她如獲至寶地接過，對於她這種落下一節課都會焦慮，擔心自己跟不上大家進度的受虐狂，這些東西簡直就是救命良藥。
江昱然看她的狀態好了不少，稍微放了點心，靠在墻壁仰頭盯著落在梧桐樹梢的喜鵲。
“聽完這首歌，我就走。”
沈羨瑤一時不知道他什麽意思，沒過多久，廣播卻傳來聲音：“接下來是高二四班江昱然同學點的歌曲，《日落大道》。”
夕陽應景地落下，白天與黑夜交替，迎來魔幻時刻。
“我們尋找著在這條路的中間.”
“我們迷失著在這條路的兩端.”
“每當黃昏陽光把所有都渲染.”
“你看那金黃多耀眼。”
江昱然聽著歌，思緒慢慢飄到中午在廣播站的時候。
廣播站裏散發著一股老舊又安心的木質香氣，陽光透過紗簾困倦地灑進來，烘得屋子裏暖融融的。坐在麥克風前的少女正在紮馬尾，雙腿隨意地搭在凳子腿中間的橫杠處，後背仍習慣成自然地挺得筆直。
看到來者，陶早動作稍頓，意外地將眼睛睜圓了些：“...是有什麽事嗎，老師讓你來的？”
“不是，”江昱然摸摸鼻子，似是在思考怎麽回答，“我來投稿。”
她嘴巴微微張開，但也沒有說些什麽，片刻之後重新抿成條直線，輕柔一笑，手握住鼠標。
“通常都是直接在公眾號投稿，像你這樣直接殺來廣播站的還是第一次見。”
啊，原來是可以公眾號投稿的。
江昱然彎彎唇角，上前幾步湊到電腦前：“這不是怕你看不到嗎。”
“什麽歌。”
“梁博的《日落大道》。”
“匿名？”
“不用，實名就好。”
陶早又瞥了他一眼，像是為了確定，然後才溫吞敲定好正確版本，在文檔末尾處記下。女人的直覺向來敏銳，她靠住椅背，淡淡道：“你最近很反常。”是陳述的語氣。
“我聽說你們班有個女生被隔離了。”
“姓沈。”
原本安靜站在窗邊的江昱然這才有了些反應，掀起眼皮向她看來。
“你好像對她很關註，”陶早頓了瞬，又補充道，“特別的那種。”
她靜靜盯著江昱然，想要從他臉上找到一點破綻，薄唇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，眼裏盛著好奇與探究，也終於有了些這個年紀的女孩的鮮活可愛。
出乎她的意料，江昱然並沒有否認。
陶早輕輕“啊”了一聲，了然地轉回頭，帶著點撞破或是窺探到他秘密的得意和興奮。她頂著青梅竹馬的名頭和他認識十餘年，站在旁觀者的視角或多或少地參與了他的成長，對於這樣一個女生的突然出現，她只是感到有趣。
她試圖在記憶裏搜尋這個女孩的樣子，卻只能大致拼湊出一個模糊輪廓，但當江昱然和那個女孩站在一起時，她卻能一眼認出。
陶早沒有想到，她這麽快便能與沈羨瑤再次打上交道。
晨星即將迎來五十年校慶，校領導對這次活動很重視，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，宣布這次的校慶晚會由學生擔任總導演一手操辦。以前學生也多多少少都會有參與，但還是要基本聽從老師的安排，而這一次，是真真正正將主導權放到了學生手裏。
周年慶活動宣傳力度很大，甚至還擬邀媒體進校，看得出是打算實實在在地大辦一場。總導演的位置也成了香餑餑，報名人數近三十人。
經過層層篩選，總導演的最後人選將在兩人之間選出，陶早和沈羨瑤。
兩人正站在李主任的辦公室裏，等待著最終結果的宣判。
李主任推了推厚片眼鏡，笑道：“先恭喜兩位同學在激烈競爭中脫穎而出，你們在老師的眼裏都是不分伯仲的優秀，這次沒有選上，不代表你不好，只是還有更適合的機會等著你。”好一頓端水發言過後，他清清嗓子，終於說到正事。
“最終我們還是決定讓羨瑤來擔任晚會的總導演，她的策劃案寫的很細致，而且有很多不錯又能落地的想法，讓人眼前一亮。”
沈羨瑤楞了一會兒，激動地連連道謝，感謝老師們的信任。
“羨瑤以前也參與過很多節目的編排，履歷更符合要求。陶早，老師知道你臺前經驗很豐富，但幕後這種對你來說還是全新的挑戰，如果你願意的話，主持人的位置還是非你莫屬。”
“不用了，”陶早沒什麽表情地果斷拒絕道，“謝謝老師。”
她討厭這樣退而求其次的選擇。
陶早鮮少在這樣的競爭中落敗，一陣難以言說的失落蔓延開來，她捏緊袖角又慢慢松開，這才側過頭，去打量身旁的沈羨瑤，開始重新認認真真地審視她。有些熟悉，她想起來了，是先前節目組來晨星錄制，那個差點代替她成為領誦的女孩。她此刻面色帶著幸福又激動的紅潤，和當時攝像機前，那個聲音微微顫抖，強撐鎮定的身影很像，卻又不太一樣。
她叫什麽來著？
“羨瑤，我先跟你簡單說下這次晚會相關的事宜。”李主任招招手，示意沈羨瑤留下。
哦。
沈羨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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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不，趁著間操，李主任帶著衛生部的兩個委員，又開始舉著測溫槍“掃雷”。
有一些個不想老實呆在教室學習的人就動起了歪心思, 比如陸洋陽。他左手一個熱水瓶右手一個暖寶寶，拼命往額頭貼, 試圖人工升溫。忙活大半天, 他興沖沖地讓江昱然判斷自己現在的模樣能否蒙混過關，卻被評價“看起來能炫下八頭豬”。
陸洋陽長嘆一聲，長得太健康了就是難辦，他正思考著怎麽樣才能裝得更弱不禁風點，轉頭就看見趴在桌上“奄奄一息”的沈羨瑤。
臉頰潮紅，眉頭緊蹙，胸腔起伏不定似是呼吸不暢。
“我的天, 你這裝得是真像啊，誰看了不說一句天賦型選手。”他嘖嘖感嘆道，認真學習模仿起來。
江昱然眉心擰在一起，彎下腰探頭去看沈羨瑤：“你真沒事？”
她從早上來的時候就不太對勁，一直嘴硬自己啥事沒有, 現下卻實在不像是身體硬朗的模樣。
“不知道...”她有氣無力地喃喃道，“我現在覺得可能有點事。”
天靈靈地靈靈, 她千萬別中招啊，耽誤學習不說, 還要花額外的錢。
沈羨瑤硬撐著起來去排隊，陸洋陽就站在她前面的位置，還擱那鬼迷日眼的。
“老師，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，頭有點暈，嗓子也幹，渾身難受。”他故意輕咳兩聲，將額頭往前湊去。
李主任冰冷無情的聲音響起：“36.7，下一個。”
“啊？”他不死心地又往上貼。“老師你是不是測錯了，這個東西感覺不那麽靠譜呢，要不再拿體溫計給我測一遍？”
李主任一把將他扒拉開，測溫槍抵上沈羨瑤的額頭。
四周突然響起驚呼，兩個衛生委員立即退後半步，檢查自己的口罩是否戴得嚴實。
伴隨著滴滴警報聲，測溫槍的顯示屏飄紅，38.2。
陸洋陽這才反應過來她是真病了，恨不得回頭扇自己兩巴掌。
“咯痰嗎？有沒有短暫失去味覺或者吃什麽都是苦味的情況？”李主任臉一板，嚴肅問道。
沈羨瑤如實搖搖頭。
“那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發燒...”他若有所思道。
她的情況有點麻煩，沈如晴長期在雇主家，她回家也沒什麽人照顧，不想打電話給沈如晴讓她平添擔心也是沈羨瑤自己的意思。
無奈之下，她只能暫且先住進醫務室的隔離病房觀察。
今天是她呆在這裏的第二天。
黃昏時刻，校園變成暖色調，好似蒙了層八十年代的覆古濾鏡。那顆梧桐樹也光禿禿的，偶有幾片枯葉孤零零地從她窗前飄過，更顯得蕭條。她放下書，扒在窗邊艷羨地看著外面走動的同學，吃飯的吃飯，放學的放學，只有她眼巴巴地握緊幾根圍欄柱子，竟有種“鐵窗淚”的感覺。
她往床上毫無生氣地一癱，跟房間裏單調的白融為一體，空氣裏溢著股難聞的消毒水味，胃裏一陣翻騰，最後那點僅剩的食欲也沒了影。
“咚、咚、咚。”
三道規律的敲窗聲突然響起。
沈羨瑤楞了會兒，還以為是自己幻聽，直到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，她才連忙從床上爬起來。
幾張熟悉又可愛的臉出現在眼前。
“瑤瑤！”宋靜雯興奮地喊道，從圍欄縫隙把一大袋吃的塞了過去。
還沒等她反應過來，懷裏就被塞得滿滿當當，幾盒餅幹順著塑料袋敞開的口子掉落一地。
宋靜雯眉毛一豎，轉頭尋找罪魁禍首：“誰又把餅幹塞進來了，哪有給病人吃一堆添加劑零食的。”
“才沒有這種說道，我生病的時候就愛吃自己喜歡吃的，心情好也有利於身體恢覆。”陸洋陽脖子一梗，辯解道。
眼瞅著兩人又要開始拌嘴，她連忙出來息事寧人。
“好啦，我都喜歡。”
她敞開塑料袋，小餛飩、橙汁、一些新鮮水果...甚至還塞了一小瓶黃桃罐頭。
“這是什麽？”她好奇拿著一個保溫杯問。
李嵩神秘兮兮一翹嘴，將江昱然拉到身邊：“江昱然親手泡的紅糖水，裏面還有紅棗和枸杞，老補氣血了。”
江昱然突然被明晃晃地推出來，反倒有點不好意思，別扭地輕輕應了聲t。
沈羨瑤啞然失笑：“你們能不能統一一下，又補氣血又降溫的，都有科學依據嗎？別給我毒死了。”
“那不能，放心吃吧。”
宋靜雯眼巴巴地瞅著她，道：“瑤瑤，你怎麽樣了啊，還難不難受？”
“前不久剛測了次體溫，已經降到37度多了，我沒有流感的癥狀，應該只是普通的發燒，校醫說再觀察一天應該就可以出去了。”
“太好了！萬幸萬幸。”
宋靜雯他們還沒吃晚飯，幾人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別。
一時只剩下江昱然和沈羨瑤。
“...你不走嗎？”她試探問道。
“我不上晚自習。”
言外之意，還可以待在這兒多陪你一會兒。
江昱然伸手遞給她一沓本子：“這是這兩天各科目的重點筆記，老林發的拔高卷我也夾在裏面了，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。”
她如獲至寶地接過，對於她這種落下一節課都會焦慮，擔心自己跟不上大家進度的受虐狂，這些東西簡直就是救命良藥。
江昱然看她的狀態好了不少，稍微放了點心，靠在墻壁仰頭盯著落在梧桐樹梢的喜鵲。
“聽完這首歌，我就走。”
沈羨瑤一時不知道他什麽意思，沒過多久，廣播卻傳來聲音：“接下來是高二四班江昱然同學點的歌曲，《日落大道》。”
夕陽應景地落下，白天與黑夜交替，迎來魔幻時刻。
“我們尋找著在這條路的中間.”
“我們迷失著在這條路的兩端.”
“每當黃昏陽光把所有都渲染.”
“你看那金黃多耀眼。”
江昱然聽著歌，思緒慢慢飄到中午在廣播站的時候。
廣播站裏散發著一股老舊又安心的木質香氣，陽光透過紗簾困倦地灑進來，烘得屋子裏暖融融的。坐在麥克風前的少女正在紮馬尾，雙腿隨意地搭在凳子腿中間的橫杠處，後背仍習慣成自然地挺得筆直。
看到來者，陶早動作稍頓，意外地將眼睛睜圓了些：“...是有什麽事嗎，老師讓你來的？”
“不是，”江昱然摸摸鼻子，似是在思考怎麽回答，“我來投稿。”
她嘴巴微微張開，但也沒有說些什麽，片刻之後重新抿成條直線，輕柔一笑，手握住鼠標。
“通常都是直接在公眾號投稿，像你這樣直接殺來廣播站的還是第一次見。”
啊，原來是可以公眾號投稿的。
江昱然彎彎唇角，上前幾步湊到電腦前：“這不是怕你看不到嗎。”
“什麽歌。”
“梁博的《日落大道》。”
“匿名？”
“不用，實名就好。”
陶早又瞥了他一眼，像是為了確定，然後才溫吞敲定好正確版本，在文檔末尾處記下。女人的直覺向來敏銳，她靠住椅背，淡淡道：“你最近很反常。”是陳述的語氣。
“我聽說你們班有個女生被隔離了。”
“姓沈。”
原本安靜站在窗邊的江昱然這才有了些反應，掀起眼皮向她看來。
“你好像對她很關註，”陶早頓了瞬，又補充道，“特別的那種。”
她靜靜盯著江昱然，想要從他臉上找到一點破綻，薄唇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，眼裏盛著好奇與探究，也終於有了些這個年紀的女孩的鮮活可愛。
出乎她的意料，江昱然並沒有否認。
陶早輕輕“啊”了一聲，了然地轉回頭，帶著點撞破或是窺探到他秘密的得意和興奮。她頂著青梅竹馬的名頭和他認識十餘年，站在旁觀者的視角或多或少地參與了他的成長，對於這樣一個女生的突然出現，她只是感到有趣。
她試圖在記憶裏搜尋這個女孩的樣子，卻只能大致拼湊出一個模糊輪廓，但當江昱然和那個女孩站在一起時，她卻能一眼認出。
陶早沒有想到，她這麽快便能與沈羨瑤再次打上交道。
晨星即將迎來五十年校慶，校領導對這次活動很重視，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，宣布這次的校慶晚會由學生擔任總導演一手操辦。以前學生也多多少少都會有參與，但還是要基本聽從老師的安排，而這一次，是真真正正將主導權放到了學生手裏。
周年慶活動宣傳力度很大，甚至還擬邀媒體進校，看得出是打算實實在在地大辦一場。總導演的位置也成了香餑餑，報名人數近三十人。
經過層層篩選，總導演的最後人選將在兩人之間選出，陶早和沈羨瑤。
兩人正站在李主任的辦公室裏，等待著最終結果的宣判。
李主任推了推厚片眼鏡，笑道：“先恭喜兩位同學在激烈競爭中脫穎而出，你們在老師的眼裏都是不分伯仲的優秀，這次沒有選上，不代表你不好，只是還有更適合的機會等著你。”好一頓端水發言過後，他清清嗓子，終於說到正事。
“最終我們還是決定讓羨瑤來擔任晚會的總導演，她的策劃案寫的很細致，而且有很多不錯又能落地的想法，讓人眼前一亮。”
沈羨瑤楞了一會兒，激動地連連道謝，感謝老師們的信任。
“羨瑤以前也參與過很多節目的編排，履歷更符合要求。陶早，老師知道你臺前經驗很豐富，但幕後這種對你來說還是全新的挑戰，如果你願意的話，主持人的位置還是非你莫屬。”
“不用了，”陶早沒什麽表情地果斷拒絕道，“謝謝老師。”
她討厭這樣退而求其次的選擇。
陶早鮮少在這樣的競爭中落敗，一陣難以言說的失落蔓延開來，她捏緊袖角又慢慢松開，這才側過頭，去打量身旁的沈羨瑤，開始重新認認真真地審視她。有些熟悉，她想起來了，是先前節目組來晨星錄制，那個差點代替她成為領誦的女孩。她此刻面色帶著幸福又激動的紅潤，和當時攝像機前，那個聲音微微顫抖，強撐鎮定的身影很像，卻又不太一樣。
她叫什麽來著？
“羨瑤，我先跟你簡單說下這次晚會相關的事宜。”李主任招招手，示意沈羨瑤留下。
哦。
沈羨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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